Tuesday, January 25, 2005

長期的煎熬

全家福 Late 1959 or Early 1960

父親在我十歲(1966)的時候,因飛機失事而受傷成殘,那時哥哥13歲,弟弟7歲。在我們三個小孩的眼裏,父母俱全,生活無慮,應該沒什麼大影響吧!但是對於我們三兄弟成長的環境,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。
由於三兄弟那時都在求學期間,雖然我們身份特殊,可以學雜費大量減免,但是其他的開銷也是很大,家裡就必須有固定的經濟來源,母親在教書的那份薪水,只能貼補家用。相信在那時候,父親咬著牙也要把這個家撐下去,所以父親在那時候唯一的心願就是“活下去。因為只有活著才能領足夠的錢來支持這個家。
由於父親是在40歲的時候受傷,正是事業的巔峰時期。父親遭到了這種變故,受傷成殘對他的打擊一定是非常巨大,脾氣不好也是在所難免的事。但是,就因為這樣,我們三兄弟就下意識的躲著父親,免得什麼時候會惹父親生氣而遭到責罰。有幾次當父親回到裏間,我們可以使用外間時,心裡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父親的受傷,對父母親,對我們三兄弟,都是一種長期的試煉,但是對父親而言,長期的煎熬也許更切題一點。等到我們三個都從大學畢業了以後,父親吃東西開始不忌口了,大魚大肉外加大碗酒,雖說一點口腹之慾,沒什麼了不起,但是父親行動 不變,因長期缺乏運動就漸漸地罹患了高血壓及糖尿病。那時,父親還每個月都高高興興的包計程車到台中來復診。對他來講,來看病及順便看看兒子、媳婦及孫子是一件大事。後來,有一次因為腳底有一個傷口長久不癒,同時有發炎及潰爛的現象,把父親送到臺中榮總就醫,卻意外檢查出父親患了惡性腫瘤,連淋巴結內也已 發現了癌細胞。雖然父親很合作的開了刀,等出了院以後,也做了幾次化療,雖然沒有掉頭髮,可是體力已經大不如前,後來就乾脆拒絕制接受治療。如此過了一段 時間,榮總又改變了慢性病患者的拿藥規則,一次可以開三個月的藥,同時,藥也可以代拿或是用寄的,父親就完全的拒絕再來榮總看病。
漸漸地,我感覺到父親不想再打這場生命的戰爭了,我們毫無辦法,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或者鼓勵他,只得在邊上看著,那時對生命所報持的態度就是完全的無力感,長期的試煉也變成長期的煎熬了。等父親去逝以後,我和內人來到美國,求學的壓力、生活的壓力、做事的壓力,我曾不止一次的想結束我的這場戰爭。有一次,在跟牛兒子談話時,為了要舒解他憂鬱的想法,與他談了很多。最後我告訴他:我們的生命是被賜予的,我們沒有權利把它結束掉。Since our life were given, we don’t have the right to take it away. 牛兒子也答應不再去想結束戰爭的事。
專家們曾研究過,上一代的行為會嚴重的影響到下一代的行為。為了牛兒子,為了可以做更多的事,我也得好好的活下去,這將跟父親的活下去大有不同。因為現在我得了主恩,更需要堅強的活下去。我要好好的活著替主作工,我要快樂的活著為主頌讚,我要好好的活著,為了要走更遠的路。但以里書1019節:大蒙眷愛的人哪、不要懼怕、願你平安、你總要堅強他一向我說話、我便覺得有力量。
我祈求能蒙主寵愛,更求主寵愛服伺您的僕人們!

---- 2005/01/25

Wednesday, January 19, 2005

對父親的依戀

1948

2004年參加了北美地區第九屆的夫婦懇談會,擔任分享夫婦的工作。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擔任這項工作,在準備期間,不論在對自己的認知上,或是在與妻子的溝通上,都有巨大的收獲。

擔任分享夫婦的第一個課題就是要能"認識自已",在剖析 (reveal) 自己的過程中,有許多埋藏在深處的傷痛,就一一的被發掘出來。雖然心路的歷程頗為艱苦,但是在最終的結果上,卻有相當大的收獲。

我十歲的那年,父親因公成殘。在父親出事的那一天,我先回到了家,二門深鎖,我沒有鑰匙,只能在外面等哥哥回來。等到進了門,媽媽留的字條是這麼寫著:爸爸 受傷了,媽媽去臺北,鍋裏有飯。那時候的我,只記得鍋裏還有飯,那一切都還算正常吧!從來也不曾瞭解,這個家從此就完全變了。

記 憶中的父親總是憤怒的,發睥氣是經常有的事。我們總是輕手輕腳的躲著父親,免得他發脾氣。但是不發脾氣的父親,具有多方面的才華,吟詩填詞,奕棋賞畫,除 了寫文章外,又寫了一手毛筆字。小時候,我最喜歡窩在大人邊上端茶奉水,美其名曰:乖巧,其實只是想聽父親天南地北的與朋友聊天,那時候的父親是既開朗又 風趣。
在 1991年的五月,父親因病去逝。忙完父親的後事,我們就舉家遷美了。在來美的初期,我們經歷了求學、畢業、無業、打工及再就業的過程,日子也就在忙亂中 過去了。直到參加第五屆的夫婦懇談會,有一位分享夫婦提到:不要等到來不及了,才想到要改。那時我不禁痛哭失聲,我曾經在父親臥病在床的時候,為了父親對 著母親發脾氣的事,與父親大吵了一架。"樹欲靜而風不止",我再也沒有向父親道歉的機會了。這時,父親去逝都已經快十年了。

當 在第九屆的夫婦懇談會裏與眾人分享這段故事時,當然也是淚流滿面,可是心仍然得不到安寧,於是就拿起筆來給我弟弟寫了一封信,這封信也是我搬來美國以來寫 的第一封信。信中提起了我的近況,心路的歷程,分享的片段,並且一再地囑咐他要照顧好自己,以便照顧年邁的母親。信寫完寄出後,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夢,我 夢到我意氣風發的坐在父親的肩頭,我夢到父親去接我,我坐在腳踏車前面橫桿,跟父親說話的情形,我也夢到回到家看不到父親,而慌張地前前後後找父親的情 形。從這些夢裏可以知道,我是多麼珍惜與父親相處的時光,同時我也顯露出失去父親的不安定感。

憤 怒的父親、嚴厲的父親、才華橫溢的父親、開朗又風趣的父親,都是我所敬愛的父親。夢醒的時候,我非常的滿足,因為我夢到了我父親,而我的心終於得到了安 寧。得了這麼多,也是因為這一切的機緣,促使我將我的心開放了出來。大陸之旅後,我又有了新的銳變,主藉著宇宙光同工的手,向我展現祂的大能,讓我的福杯 滿溢。詩篇8412節:萬軍之耶和華阿、倚靠你的人、便為有福。感謝主! 
---- 大牛 2005/01/19